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☆、白羽

關燈
月城的夜色分外美麗。雖然街道上無人,但是星星點點的燈火襯著這些發夜光的樹木,也是頗為美妙的。

白鴆一邊欣賞著這些景色,一邊向一處偏僻的角落走去。這時月城的人們幾乎都已經歸家,點著燈火,街上已經沒幾個人了。

她走的這條路是通向月城西北角的,那邊玉樹甚少,只有些許植被,與這邊的繁華形成鮮明對比。這條石板路的盡頭是口井,周圍有許多戶人家,都依稀點著燈,偶爾傳來幾句咒罵孩子的聲音,還有小孩兒調皮的笑聲。看上去分外和諧。

白鴆來到一處低矮的屋檐下,她伸手敲了敲門。

“誰啊?”屋裏傳來一聲警惕而蒼老的聲音,門也未開。

“我。”白鴆低低應了聲。

聽見應答,裏面立即傳來嘈雜的腳步聲,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打開了。有人點著燭火,從門縫裏探出頭來。

這是個駝背的老婦人,頭發花白,裹著灰色頭巾,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。

看見來人,老婦人警惕地觀察了周圍,見四處無人後,便立即拉了她的手進屋來。門又被小心翼翼關上了,哢嚓一聲傳來插門閂的聲響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進屋後,老婦人把油燈往桌上一放,立即直起了身子,轉頭看向她。

“現在三界都加了重兵在追捕你。”白鴆也不回答,就著昏暗的燈光找了張椅子坐下,把鬥笠摘了下來,嘆了口氣道。

“我知道。”老婦人頓了頓,眼神深沈,她低低應了聲。

“你還是小心點為好,畢竟……”白鴆說道,將桌上的茶倒了杯,嘬了口,“我上次就差點栽在鬼王手裏了。”

“鬼王?呵,就他?”老婦人不屑道,將臉上的面皮一扯,往桌上一扔,也坐了下來。面皮下,露出來的一張臉很是艷麗,光潔的皮膚展示著此人的年輕。

白羽也給自己倒了杯茶,妖冶一笑,道:“放心,他還不是我的對手。”

“你的臉……”白羽這時候才發現白鴆的猙獰的臉,黑黝黝的,還有無數疤痕印記,已經看不清她本來的模樣了。燈火照耀下,還有些恐怖。

“被火燒的。”白鴆雲淡風輕,一筆帶過。

白羽眼神裏閃過一絲愧疚,坐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,只好捏住杯子不停摩挲。空氣很安靜。

“聽說東海龍王長子給句秀仙子送定親禮了。”良久,白鴆突然說了句。

“他敢!” 白羽一聽,猛地一拍桌子,秀氣的眉毛高高揚起,勃然大怒。

“為了這樣一個人值得麽?”白鴆轉頭望向她,問道。

“我……”白羽一時語塞,良久,她黯然神傷地低下了頭。

“勸你還是早點兒想清楚吧。”白鴆也不多說別的,只安靜地喝著茶。燭火搖曳著,火光照耀著她們的面龐。

白羽也喝了口茶,眼神飄忽。良久,她嘆了口氣,說起了往事。

那時,她還是個剛修煉成精的梅花花妖。

在她還在修行時,她的本體被帶到了中都一家院落裏,於是此後她便在此紮根了。園中還有不少梅花,但都沒修煉成形,一時間整個梅花園只有她一人在此生活。有時候感到寂寞無比,也會想念在深山中和姐妹們一起的快樂日子,好歹是熱鬧些的。

這戶人家落戶在中都也算有些年代了。她每日偷偷看著那家人家的少爺姐妹們長大成人,又逐漸老去,生老病死在她看來也不過一瞬。只有她依然貌美如初,容顏不老。

就這樣,時光轉瞬過了幾百年。這幾百年來,她每日修煉,修為大增,已經可以自由化為人形了。然而不久後,這戶人家搬到離中都很遠的亳州,好些日子,這裏都沒有人居住。於是她便把這當自己家,肆無忌憚到處行走。

後來中都有人來看房子,想要買這塊地皮。於是她故意使了些小把戲,嚇唬嚇唬前來看房子的人。當時他們一群人,看見這屋子裏突然掉下的瓦塊和浮空的鏡子,以為有鬼怪作祟,嚇得魂飛魄散,屁滾尿流跑了出去。此後這地兒被傳出去鬧鬼,便再無人敢來這裏,這兒又僻靜了起來。

再後來,有戶姓傅的人家搬來中都,四處尋找房屋。聽說這兒有鬼後,他們好似也不在意,持意住了下來。當時她想故技重施,再次嚇跑那些人。然而正當她想著怎麽捉弄他們時,那傅家公子看見了她,還沖她笑了笑。

那人很是英俊,英挺的長眉,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,還有那淺笑時的溫潤。天啊,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。當時她驚訝地楞在原地老半天,沒想到竟有人能看見靈態的她,於是最後紅著臉驚慌逃了。想起來,當時她背影很是狼狽。

這算是初見吧。

他叫傅如璽,他給她起了個名兒叫婉兒。這是她第一次擁有名字。以前她的姐妹們總是叫她梅花梅花,現在終於有個正式的名字了,她心下十分歡喜。有事沒事就喜歡把傅如璽的名字念幾遍,然後又叫喚自己的名字,還忍不住癡癡笑了起來。

從此,她每日都趴在窗外,看那人在屋裏讀書寫字作畫,心下越發是喜歡了。而傅公子也不在乎她的突然到來,似乎已經習慣了般,只是見了她便叫喚她來屋裏坐。兩人就這樣相識了許多年。

一夜,那公子來到了後院花園找她。此時是初冬,梅花兒還在結苞,只有她的本體上,花枝滿杈,悄然綻放幽香。那人踏著月色來,披著長長的鬥篷,更顯得他身形修長。他遇見她時,她正趴在屋頂看月亮。

“小梅花兒。”他笑盈盈擡頭望向屋頂,沖她喊道。

當時她一驚,直直從屋頂掉了下來。

“啪——”她掉下來的時候,好巧不巧,把傅公子壓在了身下。

“哎呀!”她一瞧,頓時嚇得跳了起來,連忙把他扶了起來。

傅如璽一邊咬牙抽氣,嘶呼著揉了揉腰,還說了句:“你可真重。”

她被他這麽一說,臉刷的一下紅了。

她又不是故意的。

傅如璽攬著她的腰,她也順勢依偎在他懷裏。她感受著他的體溫,清楚的聽見他的呼吸聲,很輕很輕,還能感覺到他炙熱的心跳。

月色明如水,一夜春宵。

翌日,當她在他房裏醒來時,不見他身影。她急急爬起來找他,卻發現,這傅如璽一夜間好似變了個人似的,就算她站在他面前,他也看不見她似的直直走過。一時間她還想著自己做錯什麽事,惹他生氣了。

漸漸地,她發現了不對勁。傅如璽不是無視她,而是,他壓根就看不見她,也聽不見她的聲音。她這時才想起來,她還是個花妖,沒化成人形之時,以這半透明的靈態,非常人能見。而傅如璽,他看不見。

這時她才慌了。難道之前那人不是傅如璽?那這又是誰?傅家真正的兒子?她哭了起來。有種被拋棄的悲傷。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裏,她心心念著的人兒呢?為什麽突然消失了?

一雙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白羽回過神來,看見白鴆正一臉擔憂地望著她。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臉上沾滿淚水,她竟情不自禁流淚了。

於是連忙用手抹了抹臉,又道:“那時候,我連修煉的心思也沒了。整日想著他去了哪裏,為什麽拋下我?連告別的話都沒有突然消失了。再之後,我看著傅家那公子,也不作詩畫畫,整日就喝著花酒,流連風塵之地,晚上就醉醺醺抱著個女人回來。完全不是他的樣子。我便明白了,那真的不是他。後來……”

後來,傅如璽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回來,名喚陸冰琴。說來也怪,一切也都很好,只是這女子遲遲不能生孕。本來傅家就不待見這個孤苦伶仃的女子,傅家老太太對她也很刻薄,現在看她不能生育,便就更沒好臉色看她了。白羽看著那女子,十分可憐,暗自幫她不少忙。

而這傅如璽又是個喜新厭舊之人,自從貪上新歡後,整日又沈迷那勾欄酒肆,常常夜不歸宿。回家後也是大醉酩酊,一言不和就對她拳腳想加。那女子整日以淚洗面,卻又無可奈何。後來傅如璽也逐漸膩了她那哭哭啼啼的模樣,就一紙休書把她趕出了家門。那女子見無處可去,便也投奔煙花之地去了。

中都有二十四橋,她憑著自己的美貌與溫軟,一舉當上了花魁,人稱琴花。身價昂貴,不少王家子弟也覬覦她美色,常來這二十四橋逛逛。而傅如璽聽說了這琴花後,一時間後悔莫及。他很不是滋味,於是又暗自央求她回去。琴花耐不住傅如璽的花言巧語,耳根子一軟,便又搬回傅家住了。

白羽見她又回來,也是一陣無奈。不久後琴花懷上了孩子,只是很不幸的是,懷孕十月後,琴花難產,生下來的時候女兒已經窒息了。可大家當時還沒發現,連產婆也只當是還沒透過氣來,便拿著布給那孩子擦幹凈身上的羊水。

琴花一直很想生下這個嬰兒,聽說是個女娃,也止不住高興。白羽見不得她可憐,便用自己的靈體鉆進了死嬰的屍體中,想著姑且就先騙騙他們吧。

當一群人抱著女童欣喜時,發現這女娃不但不哭,還滴溜溜睜大眼睛看他們,口中還含著一顆亮晶晶的珠子。其實那是白羽的靈珠,這靈珠是她靈體的化身,怎奈這靈珠因她身處肉體中而顯現了出來,情急之下,她只好運氣含在嘴裏。

這嬰兒出生之時,恰逢白羽渡仙劫。這一日狂風暴雨,電閃雷鳴。天上的雷電沒霹在她身上,倒是霹在了園子裏的梅花樹上。當時她忙著救那嬰兒,一時間疏忽忘了那日日子特殊。然而等她意識過來時,本體已被天火燒焦了,靈體無處安放,便也只好將就著待在那女嬰身體裏。從此她便成了陸冰琴與傅如璽之女,傅羽晚。

五年後,琴花再次被趕出傅家。這次是老太爺親自下令的。用著白羽出生時不詳征兆為借口,說她們母女倆會給傅家帶來晦氣,便毫不留情連夜趕了出去。琴花為了自己的女兒,又重操舊業,回到了二十四橋。她也便隨著去了煙花之地。

在那裏,她漸漸看清了世人貪婪的模樣,心也漸漸冷了下來。世上的男子不過都貪求一夜之歡罷了,喜歡的是女人們的肉體。在男子們看來,除了年輕,她們什麽也不是。她們是最卑賤的□□,只要給錢,便可任人糟蹋。她為琴花感到不值。她知道琴花並不愛這風塵之地,但她也無處可去。

陸冰琴是個懦弱的人,但有時候也很堅強。為了養活女兒,即使身體不舒服,也挺著身子去接客。有次客人下手重了,她被人送回來時已經半死不活的,身體滿是傷痕,鮮血淋漓,嚇了她一跳。她真的很心疼這個女人,為她的悲催命運,也同情她被人拋棄,和自己有些許相似。

有時候她也會幫琴花做點兒事情,雖然她還在一個五六歲的女童身中,但很多事情已經可以自己做了。琴花見才五六的女兒如此懂事,一時間也很欣慰。殊不知,白羽比她多活了一千多年,看的東西也比她透,自然做事也不似尋常孩童稚嫩。

後來琴花在路上遇見了白郎中,兩人一見鐘情,而這白郎中也不介意她的身份,照娶不誤。一時間,大家都很驚訝。她也改名叫白羽。

來到白家後,才發現白郎中一生清貧,還帶著個孤女白鴆。好在琴花並不嫌棄,兩人相敬如賓,恩愛萬分。這一晃也過了五六年。白羽覺得,這時,琴花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歸宿。白郎中人很善良,對琴花也萬分疼愛,是個好男人。

在白羽十歲那年,傅如璽不知怎麽地找上門來。那日白郎中不在,這傅如璽就著當下無人,關了門將琴花扔在了床上。房裏傳來琴花的嗚咽聲,她知道這是他們之間的事,她一個十歲孩童,沒辦法管。後來每隔一段時間,那傅如璽便會來找琴花求歡,琴花為了這個家,屢次忍氣吞聲,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年。

琴花的肚子開始大了起來,一看便是懷有身孕的跡象。本來白郎中也只是有些許懷疑,後來有天他提早回家,將兩人捉奸在床。這傅如璽一看情況不對,提著褲子就想跑。而白郎中正怒火中燒,二話不說就提刀砍人。這一下,傅如璽驚慌失措,一不下心被絆了一跤,跌倒在地。而白郎中的菜刀正正落在他脖子上,這一刀,鮮血四溢,傅如璽連聲慘叫都沒有,脖子就被當即砍斷,頭顱骨碌碌滾在了地上。

白郎中殺人這事不久就傳開了去。大家同情他之時,也恨這傅家少爺的無恥。後來白郎中被判了死刑,不久後便被斬首示眾了。琴花見白郎中死了,哭得傷心欲絕,也吞金自盡了,留下她與妹妹白鴆一起相依為命。

街坊鄰居可憐她們,偶爾會施舍點東西她們吃。而這傅家,聽說白郎中死了,琴花也死了,也算解氣。於是又趁機勒索了一筆巨款,憤憤走了。

又過了幾年。一次中都元宵燈會,她正和白鴆一起閑逛。後來在人海中兩人走丟了,於是她準備沿著來時的路回去找她。這時,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吶喊。

“婉兒。”

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幻聽,或許是叫別人呢。然而再一聲婉兒叫了她,待她回頭時,才發現身後站著一個男子,面容比傅如璽俊秀百倍,容貌竟有些妖嬈。她這一看便呆了。

是他!

“你……”她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,兩眼直直看著他。

“婉兒……”他又喚了她一聲,溫柔的嗓音,深深如磐石的眼神,無一不在刺激她的感官。

她一時間紅了眼,撲進他懷裏抽泣起來。她沒想到自己如此想他,本以為已經放下的感情,在這一刻突然噴湧而出。

“婉兒我錯了,那天我忘記跟你說……”他抱著她的身子,摸了摸她的頭,低低嘆著說。

“混蛋!”白羽咬著牙,哭著用手捶了捶他的胸脯。他也任她輕輕地打,一直貼著她耳邊道歉。她卻好似找到了釋放的缺口,眼淚一直流個不停。

好不容易平覆了情緒,他們找了塊人少的地方坐下了。她問他是怎麽認出她的,他卻一臉無辜說聞著她身上的香氣尋來的。她差點兒忘了她是朵梅花妖,自身帶著別樣的芳香。雖然知道他在說笑,其實還是很高興他能於茫茫人海中找到她。她嬌嗔著捏了他手臂一把,他便笑著將她一把攬入懷中。

這一夜,久別重逢,春宵甚長。

她可以肯定他有著不俗的身份。能一眼認出她的本體的人,這修為不是和她差不多,便是在她之上。她的身份,除了她妹妹外,無人知曉。

說到她妹妹,白羽頓了頓,轉眼深深望了眼白鴆,只見她還在抿著嘴,邊喝茶邊認真聽她說以往的事情,於是嘆了口氣,又接著說:“他告訴我,他其實叫敖顏……”

這名字她豈不曾聽說過,東海龍王四子之長,敖顏。她自在山中便常聽姐妹們說,東海龍王四個兒子,個個俊美無雙,尤其是長子敖顏,算得上是整個海境最為俊美的了。當時她還調笑著說,有朝一日要是能嫁到東海去就好了。她們還嗤笑她癡人說夢,她也沒真的當真。

然而此時親口聽他訴說,一時間除了吃驚還有些自卑。以前的玩笑話到如今,反而成真了。她遇見了敖顏。然而她一個小小花妖,何德何能,能配得上敖顏。可是她就是貪戀他的溫柔,飛蛾撲火般的灼熱,讓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。

後來,敖顏有意無意提起自己年紀也快到了,父皇母後也希望早日抱得孫子。她不知道他這話是不是要娶她的意思,反正她當時開始懷著些期待了。其實就算不能為妻為妾,能陪在他身邊就好了。現在她的靈體還依附在傅羽晚的身子裏,只要他說要帶她走,她完全可以拋下一切跟他走。她無所畏懼。

然而敖顏在中都呆了一年,第二年東海出了點事,於是他便匆匆告別離去。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,也不再著急了。敖顏,敖顏,她在心底默默念了很多遍他的名字。她想著要是他不來中都了,她也可以去東海找他。

她日日期待,也開始四處打聽各界的消息。可是,她等來的卻是敖顏病重的消息。據說敖顏去西海處理事情時,被人襲擊,身受重傷。帶回東海的時,經脈具斷,元氣大傷。敖顏還中了一種毒,名叫蠍禪,是種無解之毒。然而白羽沒有聽說過,她一心只念著敖顏的病情,整天焦灼不已。

沒過幾天,有個女子找上門來,問她是不是婉兒。她應聲答是。那女子遞給她一個布囊。她打開一看,是她送給敖顏的手鏈,和她手上的是一對。女子說她是敖顏的貼身侍女,他們之間的一切事情她都一清二楚,所以她也不用見外。白羽聽她這麽一說,再看看那信物,也就放松了防備。又聽她說敖顏的病情已經惡化了,但是還找不著解救的辦法,頓時一陣緊張。

正在她愁眉苦臉時,那女子又說,雖然也不是全無希望,有一法子可以一試,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。她眼前一亮,問是什麽辦法。那女子告訴她女媧娘娘曾經用補天石補天,而將那補天石研磨成粉,其實可以做成一味罕見的仙藥。

她連忙問那補天石在哪。女子說,那補天石位於閬苑仙界的東北角,泛著七彩光芒。她當即說要去。然而那女子嘆了口氣道,這不是尋常人能去的地方,更不用說拿那補天石了。補天石位於天帝後花園之上,她一個小小花妖怎麽能拿到。況且,這補天石在天庭之上,怎麽取下來,還真沒人知道。後來,那女子說罷,連連嘆氣,最後也走了。

在她走後,白羽卻久久平覆不下難過的情緒。她撫摸著自己的身子,內心翻湧不盡。

當年女媧娘娘補天完後,一些石粉落在地上,日子久了便聚成了她。而西王母見她可愛,便把她雕刻在自己椅子上。再後來,她不小心掉入凡間,落在了一株梅花樹下。那梅花樹與她相處了千年,逐漸合為一體。她也變成了一朵花妖。

其實她如果好好修仙,渡幾次仙劫,便也能回到天庭的。只不過,第一次仙劫便失敗了。她為了救活那個嬰兒,以身替命,而自己的本體卻被摧毀了。這估計也是冥冥中註定,她無法回天界。

這天上的補天石和她相互吸引,想要取下這補天石,對她來說是易如反掌的。其實還有一法。她只要把自己的這顆靈珠送去給敖顏,便能救活他的意中人。然而她卻自私了一下,她想要陪在敖顏身邊,不想就此了結自己。

於是她偷偷上了天,潛伏在禦花園數日,最終偷走了補天石。她不知道偷走補天石有什麽後果,當時她也沒想那麽多,就想著帶著它趕緊去東海就行了。

可是那一日,她趕到東海之後,卻看見敖顏好生生地站在她面前,身邊摟著一個美貌的女子。

頓時她心就涼了。之後她明白了一切,這都是一個圈套。西王母七千七百七十七歲大壽將至,各界都想盡辦法想討得她的歡心。敖顏也不例外。聽說西王母喜愛石頭,於是他便四處搜尋奇珍異石,想挑個出彩的。

沒想到那時候,他在人間游玩時,聽說了有戶人家很久沒人居住,還鬧鬼,便一時好奇前往一探究竟。發現原來是個花妖在作祟。本來他也不打算深究,然而在調查了白羽的身世後,他改變了主意。原來她便是西王母曾經丟失的那顆皇珠。

他隨即占用了傅如璽的身子,住在這傅家,暗自觀察白羽,想找到那皇珠藏在何處。然而卻始終沒有發現皇珠。就在他準備著放棄時,沒想到幾年後,他再次遇見了白羽。白羽給說了她曾經在天上的趣事,知道她緣起於補天石,於是用自己病重,需要補天石為藥引之說,想騙她交出皇珠。可是,他沒料到,她真的把補天石給他帶來了。

補天石沒了,天上漏水,四海皆洪荒,三界皆亂。一時間問罪起來,他便謊說這白羽一身深厚妖力,有意獨占妖界。她懷著稱霸三界的野心,偷走補天石使天下大亂。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推脫給白羽了,還派人捉拿她。

白羽見他如此絕情,一夜成魔,墜入不歸路。三界紛紛追殺她,手段之狠,非常人所能想。

在此之後,她被天庭的人捉到過好幾次,但次次被她逃脫。最終有一次,她又被捉住了,那一次她險些魂飛魄散。她用了千年修為,將自己的靈體分裂開來,忍受著撕心裂肺的痛,最終逃到了西海。而那塊補天石也隨之落入西海深處。

天帝用七仙女織的天網補住了那個洞,天下才逐漸恢覆正常。那幾日的連綿暴雨,恐怕記憶最深刻的,該屬人間子民。人們都說遭了天災,遭了天災,還把那一日列為不詳之日。

到西海後,她在海底深處躺了將近七個月才逐漸蘇醒,而她的靈體已經缺損了一塊,靈珠也殘缺了。之後三界都知道她是西王母的寶貝皇珠,由妖成魔,不少人便打起了壞主意。

這皇珠可是有上千年修為,加上還在西王母身邊待過,若是奪為己用,不知可增多少修為。加上捉住白羽,還能得巨額賞金,一時間都蠢蠢欲動。雖說三界到處有人追殺她,其實多數還是天界和仙中道中的人,他們又多數是沖著這皇珠來的。

然而白羽怎麽可能讓她們奪了去,她若沒了這皇珠,可真的就算是魂飛魄散了。如今她喬裝打扮躲在月城,可苦了白鴆這個替罪羊。

這兩年白鴆可沒少吃苦頭。眾人聽說白羽曾經化身為人在人間居住過,還有個妹妹,自然都追蹤起白鴆來。而這白鴆也好生狡猾,這麽多人捉她,竟屢屢被她逃脫。不過聽說白鴆掉入食人花谷被天火燒死了,現在也無人提起了。

“現在你打算怎麽辦?”白鴆聽她說完,靜靜問了句。

這些故事其實她還是知道一二的,只不過沒有今天這麽清楚。了解了來龍去脈,她一時間還有些理解白鴆的所作所為。

“哼,我當然不能讓他好過。”白羽惡狠狠地說,眼神寒冷至極,在燈火下萬分陰森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